来源:济阳区政府 时间:2022-08-11 浏览量: 字号:[ 大 中 小]
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1792~1822)英国著名民主诗人。出身乡村地主家庭,20岁入牛津大学,因写反宗教的哲学论文被学校开除。投身社会后,又因写诗歌鼓动英国人民革命及支持爱尔兰民族民主运动,而被迫于1818年迁居意大利。在意大利,他仍积极支持意大利人民的民族解放斗争,1822年渡海遇风暴不幸船沉溺死。 雪莱是跟拜伦齐名的欧洲著名浪漫主义诗人。其作品热情而富哲理思辨,诗风自由不羁,常任天上地下、时间空间、神怪精灵往来变幻驰骋,又惯用梦幻象征手法和远古神话题材。其最优秀的作品有评论人间事物的长诗《仙后麦布》(1813),描写反封建起义的幻想性抒情故事诗《伊斯兰的反叛》(1818),控诉曼彻斯特大屠杀的政治诗《暴政的行列》(1819),支持意大利民族解放斗争的政治诗《自由颂》(1820),表现革命热情及胜利信念的《西风颂》(1819),以及取材于古希腊神话,表现人民反暴政胜利后瞻望空想社会主义前景的代表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1819)等。 雪莱浪漫主义理想的终极目标就是创造一个人人享有自由幸福的新世界。他设想自己是日夜飞翔的夭使、飘浮蓝空的云朵、翱翔太空的云雀,乃至深秋季节的西风,是新世界理想的传播者、歌颂者、号召者。他以美丽的语言、丰富的想象描绘了这个新世界的绚丽画面,而且豪迈地预言:“如果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因此,恩格斯赞美雪菜是“天才的预言家”。
西风颂
一
啊,狂野的西风,你把秋气猛吹,
不露脸便将落叶一扫而空,
犹如法师赶走了群鬼,
赶走那黄绿红黑紫的一群,
那些染上了瘟疫的魔怪——
啊,你让种子长翅腾空,
又落在冰冷的土壤里深埋,
像尸体躺在坟墓,但一朝
你那青色的春风妹妹回来,
为沉睡的大地吹响银号,
驱使羊群般的蓓蕾把大气猛喝,
就吹出遍野嫩色,处处香飘。
狂野的精灵!你吹遍了大地山河,
破坏者,保护者,听吧——听我的歌!
二
你激荡长空,乱云飞坠
如落叶;你摇撼天和海,
不许它们像老树缠在一堆;
你把雨和电赶了下来,
只见蓝空上你骋驰之处
忽有万丈金发披开,
像是酒神的女祭司勃然大怒,
愣把她的长发遮住了半个天,
将暴风雨的来临宣布。
你唱着挽歌送别残年,
今夜这天空宛如圆形的大墓,
罩住了混浊的云雾一片,
却挡不住电火和冰雹的突破,
更有黑雨倾盆而下!啊,听我的歌!
三
你惊扰了地中海的夏日梦,
它在清澈的碧水里静躺,
听着波浪的催眠曲,睡意正浓,
朦胧里它看见南国港外石岛旁,
烈日下古老的宫殿和楼台
把影子投在海水里晃荡,
它们的墙上长满花朵和藓苔,
那香气光想想也叫人醉倒!
你的来临叫大西洋也惊骇,
它忙把海水劈成两半,为你开道,
海底下有琼枝玉树安卧,
尽管深潜万丈,一听你的怒号
就闻声而变色,只见一个个
战栗,畏缩——啊,听我的歌!
四
如果我能是一片落叶随你飘腾,
如果我能是一朵流云伴你飞行,
或是一个浪头在你的威力下翻滚,
如果我能有你的锐势和冲劲,
即使比不上你那不羁的奔放,
但只要能拾回我当年的童心,
我就能陪着你遨游天上,
那时候追上你未必是梦呓,
又何至沦落到这等颓丧,
祈求你来救我之急!
啊,卷走我吧,像卷落叶,波浪,流云!
我跌在人生的刺树上,我血流遍体!
岁月沉重如铁链,压着的灵魂
原本同你一样:高傲,飘逸,不驯。
五
让我做你的竖琴吧,就同森林一般,
纵然我们都叶落纷纷,又有何妨!
我们身上的秋色斑斓,
好给你那狂飙曲添上深沉的回响,
甜美而带苍凉。给我你迅猛的劲头!
豪迈的精灵,化成我吧,借你的锋芒,
把我的腐朽思想扫出宇宙,
扫走了枯叶好把新生来激发;
凭着我这诗韵做符咒,
犹如从未灭的炉头吹出火花,
把我的话散布在人群之中!
对那沉睡的大地,拿我的嘴当喇叭,
吹响一个预言!啊,西风,
如果冬天已到,难道春天还用久等?
致云雀
你好呵,欢乐的精灵!
你似乎从不是飞禽,
从天堂或天堂的邻近,
以酣畅淋漓的乐音,
不事雕琢的艺术,倾吐你的衷心。
向上,再向高处飞翔,
从地面你一跃而上,
像一片烈火的青云,
掠过蔚蓝的天心,
永远歌唱着飞翔,飞翔着歌唱。
地平线下的太阳,
放射出金色的电光,
晴空里霞蔚云蒸,
你沐浴着明光飞行,
似不具形体的喜悦刚开始迅疾的远征。
淡淡的绛紫色黄昏,
在你的航程周围消融,
像昼空的一颗星星,
虽然,看不见形影,
却可以听得清你那欢乐的强音——
那犀利明快的乐音,
似银色星光的利剑,
它那强烈的明灯,
在晨曦中逐渐暗淡,
直到难以分辨,却能感觉到就在空间。
整个大地和大气,
响彻你婉转的歌喉,
仿佛在荒凉的黑夜,
从一片孤云背后,
明月射出光芒,清辉洋溢宇宙。
我们不知你是什么
什么和你最为相似?
从霓虹似的彩霞,
也难降这样美的雨,
能和随你出现降下的乐曲甘霖相比。
像一位诗人,
隐身在思想的明辉之中。
吟诵着即兴的诗韵,
直到普天下的同情,
都被未曾留意过的希望和忧虑唤醒。
像一位高贵的少女,
居住在深宫的楼台,
在寂寞难言的时刻,
排遣为爱所苦的情怀,
甜美有如爱情的歌曲溢出闺阁之外。
像一只金色的萤火虫,
在凝露的深山幽谷,
不显露出行止影踪,
把晶莹的流光传播,
在遮断我们视线的鲜花芳草丛中。
像被她自己的绿叶
荫蔽着的一朵玫瑰,
遭受到热风的摧残,
直到它的馥郁芳菲
以过浓的香甜使鲁莽的飞贼沉醉。
晶莹闪烁的草地,
春霖洒落时的声息,
雨后苏醒了的花蕾,
称得上明朗、欢悦,
清新的一切,都及不上你的音乐。
飞禽或是精灵,
有什么甜美的思绪在你心头?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爱情或是醇酒的颂歌,
能够迸涌出这样神圣的极乐音流。
是赞婚的合唱也罢,
是凯旋的欢歌也罢,
和你的乐声相比,
不过是空洞的浮夸,
人们可以觉察到,其中总有着贫乏。
什么样的物象或事件,
是你那欢歌的源泉?
田野、波涛或山峦?
空中、陆上的形态?
是对同类的爱,还是对痛苦的绝缘?
有你明澈强烈的欢快,
使倦怠永不会出现,
烦恼的阴影从来
接近不得你的身边,
你爱,却从不知晓过分充满爱的悲哀。
是醒来或是睡去,
你对死亡的理解一定比
我们凡人梦到的
更加深刻真切,否则
你的乐曲音流,怎么像液态的水晶涌泻?
我们瞻前顾后,为了
不存在的事物自忧,
我们最真挚的笑,
也交织着某种苦恼,
我们最美的音乐,是最能倾诉哀思的曲调。
可是,即使我们能摈弃
憎恨、傲慢和恐惧,
即使我们生来不会
抛洒一滴眼泪,
我们也不知,怎样才能接近于你的欢愉。
比一切欢乐的音律,
更加甜蜜美妙,
比一切书中的宝库,
更加丰盛富饶,
这就是鄙弃尘土的你啊你的艺术技巧。
教给我一半你的心
必定是熟知的欢欣,
和谐、炽热的激情
就会流出我的双唇,
全世界就会像此刻的我——侧耳倾听。
云
我为干渴的花朵,从海洋、从江河,
带来清新充沛的甘霖,
我用凉荫遮蔽绿叶,当他们都息歇
在中午午休时的梦境,
我从翅膀摇落下露珠,去唤醒那些
鲜嫩萌蘖,甜美蓓蕾,
当她们的母亲围绕太阳舞蹈着轻摇晃
让她们贴着胸脯入睡。
我挥动冰雹的枷把绿色原野捶打,
直打到他有如银装素裹,
再用雨水把冰溶掉;我有时轰然大笑,
当我在雷鸣声中走过。
我筛落纷纷雪片,洒遍下界的叠嶂重峦,
大松树因惊恐而呻唤,
皑皑白雪松软,是我通宵达旦的枕垫,
当我在烈风怀抱中入眠。
在我空中楼阁之内,高高端坐着一位
庄严的闪电,我的驭手,
座下有洞窟一口,雷霆在其中幽囚,
一阵阵挣扎 着发出怒吼;
越过海洋和陆地,这位驭手步履轻捷,
温柔地指导着我巡行,
顺从在紫色波涛深心活跃着的精灵
以她们的爱对他的诱引。
越过湖泊、河川、越过山岩、平原,
越过连绵起伏的山峰,
无论他梦在何处,他所眷恋的仙女
永远在山底、在水中;
虽然他会在雨水中消溶,而我始终
沐浴天廷蓝色的笑容。
血红的朝阳初升,睁开明亮的眼睛,
——当启明发出惨淡的光辉——
抖开他熊熊烈火的翎羽,一跃而起
跳上我扬帆的飞霞脊背;
象一只飞落的雄鹰,羽翼灿烂如金,
在一座正经历着地震
不断摇摆、抖颤,不安的峻峭峰巅,
稍事栖息短暂的一瞬。
当落日从下界海域波光潋滟处的吐露
渴望爱和安逸的热情,
在黄昏的上空,绯红的帷幕也开始从
天宇的至深处所降临,
我便敛翅安息在清虚的巢内,象鸽子
孵卵时节一样地安静。
焕发出白色火焰的那位圆脸盘姑娘,
凡人们都称她为月亮,
朦朦胧胧胧走来,滑行在被夜风所展开
我那羊毛般的地毯上;
不论她无形的双足,轻轻落在何处,
轻到天使才能听得见,
若是把我的帐篷顶部轻罗踏出裂缝,
星星便从她背后窥探,
我会不禁发笑,看到他们穷奔乱跳,
就象拥挤的金蜂一样,
当我撑大我的风造帐篷裂开的破洞
直到宁静的江湖海洋
仿佛穿过我的隙缝落下的片片天空,
也镶嵌着星星和月亮。
我用燃烧的缎带缠裹那太阳的宝座,
用珠光束腰环抱月亮;
火山会黯然无光,星星颠簸,摇晃——
当旋风把我的大旗张扬。
从地角到地角,仿佛是恢宏的长桥
横跨海洋的汹涌波涛,
我高悬空中,似不透阳光的巨大屋顶,
柱石是那些崇山峻岭。
我挟带着雨雪、电火和飓风、穿越
宏伟壮丽的凯旋门拱,
大气的各种威力,把我的车驾挽曳,
门拱是气象万千的彩虹;
火的球体在上空编织柔媚的颜色,
湿润的大地绽露笑容。
我原是那大地和水所育的亲生女儿,
也是无垠天空的养子,
我往来于陆地和海洋的一切孔隙——
我变化,但是,不死,
因为雨后的天庭虽然洁净不染纤尘,
一丝不挂,一览无余,
清风和太阳光,用光线凸圆的阳光
建造起蔚蓝色的穹庐,
我却默默地嘲讽我这座虚空的坟冢,
钻出蓄积雨水的洞穴,
象婴儿娩出母体,象鬼魂飞离墓地,
我腾空再次把它毁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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